网上开赌场，采取类似传销的代理提成方式疯狂寻觅下线，共发展参赌人员200余人，涉案金额4000余万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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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在网上赌博了，但顶多罚款，不用判刑吧？我自己也输了400多万元，已经很惨了！”2017年12月7日，得知自己被刑事立案，冯成功在讯问室里情绪激动起来。从一个小有成就的个体老板到网络赌博头目，从家境殷实到负债累累，30岁出头的冯成功只用了14个月。该案涉案金额高达4000余万元。
2018年3月6日，经山东省潍坊市奎文区检察院提起公诉，奎文区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冯成功、李国强、韩祥海、惠胜春、李宪梓5人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至一年零六个月，缓刑二年不等，并各处罚金。宣判后，李国强、韩祥海提起上诉。日前，潍坊市中级法院裁定维持原判。该案目前已判决5人，起诉4人，3人正在起诉审查过程中，另有3人在逃。
走上“边玩边挣钱”的邪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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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成功是潍坊市一家人力资源管理服务公司的老板，他用心经营公司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。
由于工作原因，冯成功经常上网“冲浪”。一次，他在浏览网页时注意到上面的广告。衣着暴露的美女在牌桌上发牌的视频配以“轻轻松松赚大钱”的文案，让他有些好奇，便点击进入了一个名为“万宇娱乐”的网站。随后，一名自称该网站市场部经理的人主动与冯成功交流，表示他们是澳门著名赌场开办的网络赌场，有合法的博彩牌照。一听是赌场，冯成功当即想离开，但对方的一句话再次引起他的注意，“我们网站不仅可以自己投注赢钱，还可以发展下线参与赌博，从下线的投注中赚取提成。”那就先试着玩几次吧，冯成功想。
很快，冯成功赢了1000元钱。看到赢钱这么轻松，他兴趣更大了，接连投注。为了赢更多的钱，他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，而是绑定了银行卡，加大投注力度。一开始，冯成功赢多输少，但没多久，情况就反了过来。
自从迷上网络赌博，冯成功以为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捷径，每天在网站上投注，幻想能一夜暴富。时间长了，他无心打理生意，公司业务江河日下。网上赌博又输多赢少，他感觉资金压力越来越大，积蓄渐渐被掏空，甚至需要借钱周转。于是，他萌生了发展下线赚钱的念头。
“喂，老韩，跟你说，我发现了一个来钱的法子，能一边玩一边赚钱，赚大钱！你赶紧叫着国强、小李他们一起来我办公室，我详细给你们说。”2006年4月的一天，家住潍坊市奎文区的韩祥海接到冯成功的电话，立即通知朋友李国强、惠胜春、李宪梓等人，相约去到冯成功的办公室。
“很简单的，电脑、手机都能玩，我给你们示范。”见到几个好哥们后，冯成功掏出手机，将这个赚钱的新方法演示了一遍，然后帮他们注册账号，教他们充值、投注、取现。一番操作下来，几个好哥们跃跃欲试。临走，冯成功叮嘱他们：一定要拉更多人来玩，这样才能赚到钱。
拉200多人参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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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扩大业务，冯成功加入了很多以彩票为主题的QQ群，将含有自己识别码的链接发到群里，为自己代理的赌博网站打广告。一旦有人想加入，冯成功就会通过QQ与他们联系，把他们设置在自己的下一级代理中，然后从他们的投注里赚提成。就这样，冯成功陆续发展了一批下线。
随着下线数量的增多，冯成功的收益也逐渐增长，但这依然满足不了他的需要。因为沉迷赌博，他把多年积蓄都投进赌博网站，又到处借钱，终至负债累累。为开发更多“财源”，冯成功遍寻赌博网站，先后在“万森娱乐”“纵达娱乐”“彩天堂”等网站注册，为其担任代理并发展下线人员。
根据赌博网站的规则，上级代理在发展下线时，一方面可以根据下线会员的充值抽取提成；另一方面，网站还设置有亏损返佣，即如果代理团队因为投注输了亏损，网站便会给代理一定费用的佣金。“举个例子，2017年3月至5月期间，我所在的‘万森娱乐’团队共亏损了3万多元。但这并不影响我盈利，只要有消费、有投注，我就可以得到返点和活动资金。按这两个月的团队亏损来计算，我可以从中赚取返点680元、活动资金790元，共计1400余元。”据冯成功到案后供述，他发展的下线也会有一定比例的亏损返佣，这无形中吸引了更多人参与。
而赌博网站赋予上级代理的权限，更让冯成功等人有动力发展下线。原来，赌博网站借用彩票开奖的形式加大赔率来吸引会员参赌，不同的玩法对应有不同的赔率，最高级别的五星赔率为1?90000，较低的二星赔率也有1?90。“所有的赔率都有间区，如果我给下线设置较低的赔率，我和赌博网站就都可以拿到可观的奖励金。”作为赌博团队的上级代理，冯成功等人可以自主设置下线的赔率比例，让自己从中赚钱。
截至案发，通过冯成功参与网络赌博的人员达到200余人，总投注金额4000余万元。冯成功通过发展下线赚取了20多万元佣金提成，而冯成功发展的下线韩祥海、李国强、惠胜春、李宪梓等人，也因为发展下线构成开设赌场罪。
被告人突然翻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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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，公安机关在打击非法赌博网站过程中，抓获了冯成功、韩祥海、李国强、惠胜春、李宪梓等人。接受讯问时，冯成功等人对自己担任赌博网站代理，发展下线并赚取提成的事实供认不讳。然而，案件进入审查起诉阶段，看到起诉意见书认定的4000余万元赌博金额后，冯成功突然翻供了。
“我不知道这个网站是非法的，我在网站都是投注彩票。彩票是各个国家发行的正规彩票，我只是懒得出门才在网上买彩票的，我这是回馈社会，是在做慈善。”面对检察官，冯成功这样辩解，表示自己对网络赌博并不知情，“以前在公安局的笔录是警察逼我做的，他们直接让我签字，笔录内容不是我说的。”
为查明案件事实，办案检察官联系公安机关侦查人员，补充了冯成功在公安机关作有罪供述的录像。录像中，侦查人员讯问过程完全合法，冯成功回答问题时表现自如，看笔录及签字也表情轻松。办案检察官将录像内容与书面笔录进行了比对，两者内容完全一致。
办案检察官了解到，由于非法赌博网站会不定期更换网址以逃避打击，涉案的赌博网站已经关闭无法打开，且非法网站的服务器都在国外，调取服务器信息的难度非常大。为此，他们决定在现有证据上下功夫，将侦破案件时拍摄的赌博网站照片一幅幅放大，认真辨别照片内容。最终，他们在一张网页照片上发现一行小字：“未经证实的博彩赌博网站。”打开网页浏览时，提示内容会比照片清晰很多倍，作为经常上网冲浪的人，冯成功肯定看到了这个提示。
办案检察官再次讯问冯成功。看到放大后照片上的这行提示，冯成功低下了头，“我上次撒谎了。我知道这些都是非法的赌博网站，我们在QQ群里也经常讨论哪些网站被公安机关打掉，在哪些网站赌博不容易被抓之类的问题。上次翻供，是因为我听说赌资数额30万元就要判处三年有期徒刑，我这4000多万元的数额不得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过了？”
办案检察官将冯成功供述的在QQ群里聊天的情况，及时反馈给公安机关侦查人员。侦查人员提取、恢复了冯成功手机及电脑里的QQ聊天记录，取得了更多、更充分的证据。公安机关还根据群聊信息及冯成功的供述，破获了唐力名（在逃）开设赌场案。
追诉追逃仍在进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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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成功到案后认罪态度还算积极，而他的下线李国强却极不配合。李国强一再表示自己很少接触网络，不知道什么是网络赌博。当检察官指出赌博网站中一个注册用户lgq888的信息和绑定银行卡均与他一致时，他辩解道：“这个银行卡我很久不用，现在找不到了。”
尽管冯成功的供述可以证实李国强的犯罪行为，但为了更有力地指控犯罪，检察官决定补充更充分的证据。经过对比李国强账号下属团队的用户名，检察官发现其团队中有一个lgf888的账号，联系到李国强有一个弟弟叫李国富，检察官认为这很可能是个突破口。
随后，检察官找到李国富。李国富证实哥哥李国强曾在“彩天堂”赌博网站注册过账号，自己的账号也是李国强帮忙注册的，并表示李国强曾让自己发展下线当代理。李国富通过观察发现这是非法赌博网站，便没有听从李国强的建议。
李国富的证言与检察官掌握的现有证据，足以证实李国强的犯罪事实，但考虑到李国富与李国强的关系，可能存在证人改变证言的情况，办案检察官决定继续夯实证据。他们发现赌博人员注册账号时会绑定真实的银行卡充值、取现，就与侦查人员一起筛选了部分涉案人员的账号，根据其绑定的银行卡到银行调取了持卡人信息，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李国强的两位下线林杉和季斌（均另案处理）。林季二人都证实是通过李国强在赌博网站上注册的账号，因为两人有发展下线投注的行为，也已涉嫌开设赌场罪。至此，办案检察官取得了多份证实李国强犯罪事实的证据。
在该案庭审的法庭辩论环节，被告人提出自己参赌的数额不应被计算在犯罪数额中。对此，检察官有理有据地进行了反驳：“网络赌博虽然没有实体，但可以将其视为在一个虚拟赌场内进行赌博。在这个虚拟赌场中，所有资金都应该被认定为赌资。而根据法律规定，开设赌场的犯罪数额是赌资数额，因此不应当扣除被告人本人的参赌数额。”
随后，辩护人提出被告人不是赌博网站建设者，应当认定为从犯的意见。检察官根据相关法律和司法解释的规定，分析说明各被告人在犯罪过程中是各自独立的环节，不存在主从关系，均不能认定为从犯。之前拒不认罪的李国强，面对检察官摆出的证据和层层递进的法理指控，放弃侥幸心理，当庭认罪。
经过一番唇枪舌剑，检察官当庭举证的证据及发表的公诉意见、辩论意见均被法庭采纳。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冯成功、李国强、韩祥海、惠胜春、李宪梓5人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至一年零六个月，缓刑二年不等的刑罚，并各处罚金。对其他嫌疑人的追诉、追逃，仍在进行中。
案后说法
山东省潍坊市奎文区人民检察院
公诉科王永靳
近年来，随着互联网应用水平不断提高，各类网络犯罪也日渐增多，网上开赌场就是其中危害较大的一种情形。犯罪分子将服务器设置在国外，然后散播非法链接引诱网民参与赌博。虽然司法机关不断加大对网络赌博的打击力度，但在暴利诱惑下，仍不断有新的赌博网站出现。互联网的特殊性，使犯罪分子很容易通过剪切、组合视频等方式操纵开奖结果。如果说传统赌博是“久赌必输”，那么网络赌博就是“有赌必输”。
非法赌博网站为引诱更多人参赌，采取了和传销类似的代理提成方式，像滚雪球一样发展参赌人员，危害后果比传统赌博更大。“两高”和公安部联合出台的《关于办理赌博犯罪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》明确规定：犯罪嫌疑人在赌博网站上的账号设置有下级账号的，应当认定其为赌博网站的代理，构成开设赌场罪。本案中，冯成功等人利用网络赌博网站发展下线，犯罪数额巨大，犯罪事实清楚，最终难逃法律的严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