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春节前，因为修建城市道路，外婆的坟要搬迁，我又回想起外婆，外婆去世已经整整30年了。

　　1991年，我大学毕业到检察院工作的时候，外婆已经瘫痪在床好几个月了，我去看她的时候，她眼睛已经看不清楚来人，但神志清楚，说话反应正常。从她深陷的眼窝和脸色看来，我知道外婆剩余的时间不多了。

　　我小的时候，外婆家是我最爱去的地方。小孩嘴馋可能也是天性，在缺衣少吃的年代，能吃到好一点的东西，那时是人们的奢望。我每次去外婆家，外婆总是从挂在高处的篮子里拿给我糖果、饼干，然后又把篮子小心翼翼地挂好。挂在高处的篮子小孩是够不到的，我有时眨巴着眼睛看那装着好东西的篮子，外婆就知道我想什么了。

　　我告诉外婆，我从学校毕业，被分配到检察院工作了。她听懂了我的话，满足地说：“好，你成了公家人。成了公家人就不要恋家。”

　　她用“公家人”这个老词来表达对我的要求。外公是名医生，在山区的卫生院工作，是公家人，常常不能按时回家。这也许是外婆的体会，是公家人就要干公家事，要专心，不要老想自己，老想自己的家。在我的印象中，每逢外公休假日，外婆家里来的人好多，有来看病的，也有来说闲话的。外公有求必应，仔细地给病人把脉，用听诊器诊断，然后开出药方。

　　我又告诉外婆，我的工作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，外婆听明白了我的话，“是给犯罪分子治病的，你也是医生，就要当个好医生。”我心里一惊，外婆说得多好呀。搞法律工作的人是“医生”，多么恰当的比喻，检察官不就是治疗犯罪分子疾病的“医生”吗？

　　外婆在人生的近80年里经历了好多事情，当医生的外公人缘很好，迎来送往，外婆的眼界是开阔的。也许她对医生这个词格外有感情，虽然病魔缠身，外婆的心里一点都不糊涂，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那样意味深长的话。

　　小的时候外婆希望我快点长大，长大了要当个“好医生”，则是外婆对我的要求和期望。如果说医院的医生是给身体有病的人解除痛苦的，那么检察院的“医生”就是给罪错者把脉诊断，对症下药。两者相同之处在于，都必须要有好的“医术”。

　　外婆在我工作后不久去世了，她期望我当个“好医生”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，不敢忘记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人民检察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