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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味清甜|罐罐茶
2019-04-30 15:03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郭孟强

  熬罐罐,是一种生活方式,将生活的味道熬进茶里,以一罐儿茶开启新的一天。

  山村里,人们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熬一罐儿茶喝。无论男女老少,喝上一罐儿浓茶,才有一天的精气神,才能支撑起脚下的生活。习惯喝茶,更习惯熬着喝茶,这种朴素的生活情趣,如影随形,搅拌在一天天的日子里,作为生活的一部分,品着脚下黄土地的精神,传承在千家万户里。

  一家人,每天谁起得早,谁就先拾来干柴,点起火炉,打一壶水,架上罐罐,下上茶叶,熬起来。咬一口馍,喝一口茶,用馍下着茶,以茶下着馍。

  老人喜欢在罐子里多下些茶或把茶下重些,熬出浓浓的苦味,中间掺杂着浓浓的茶香,将嘴唇搭在滚烫的茶杯上,吸一小口,吞下去。也许是他们走的路长、经的事儿多,最懂生活的滋味,这种滋味全在一罐儿茶里头。

  年轻人,沿着老人走过的路、踏着老人的脚步,从不会喝茶到学着喝茶,从学会喝茶到学着品茶,慢慢悟出了老人的茶道,品出了老人品出的味道,慢慢将茶的味道融到生活中,最后成了老人。

  之前,只是男人喝茶,女人看着男人喝茶,分享品茶的情趣和境界。后来,女人也学会了喝茶,男人和女人平等盘坐在炕头,熬起了罐子,吮吸一罐儿茶的味道,天天熬一罐儿,年年罐罐儿熬。

  喝茶上瘾,熬茶过瘾。一旦架起了罐子,就爱上了罐子,也放不下罐子,放下了罐子,也就放下了全部。罐子一直活在人们的生活里,人们的生活一直融在罐子里。没有了罐子,似乎就没有了生活的原味儿,熬着罐子生活,也许生活才是真实的、有味的。

  喝茶,喝着浓茶,喝着熬出来的茶,也许才能打发掉一天的疲倦,焕发出生活的奔头,支撑起一天天的日子和一年年的光景。爱喝茶的人爱罐子,爱罐子的人爱喝茶。顺着茶的味道,才能走进真实的生活;沿着生活的方向,才能品出茶的味道。爱喝茶,就是爱生活;会喝茶,就是会生活。生活和茶,茶和生活,谁也离不开谁,谁也不能没有谁。喝着茶生活,心里才是踏实的、稳妥的。

  罐罐茶,黄土地;黄土地,罐罐茶。离开了罐罐,很难熬出原来的茶味儿,同样,罐罐离开了黄土地,也熬不出原来的茶味儿。罐罐茶关联着黄土地,只有在黄土地上架起来的罐罐,才能借着黄土地的灵性,熬出茶的味道。人在地上、地在脚下;罐子在地上、地在罐子里。喝着茶熬茶,才算真熬茶;熬着茶喝茶,才算真喝茶。

  岁月变成了流年,罐子熬成了岁月。一代人熬着一代人的罐子,熬出了一代人的生活;代代人熬着代代人的罐子,熬出了代代人的人生。

  熬着罐罐喝茶,喝着罐罐茶品茶,品着生活,品着人生,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境界。

  (作者单位: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人民检察院)

  编辑:潘人杰